内容摘要：于右任先生的书法艺术中包含着丰富的民族精神因素。其书法作品的书写内容流露出民族精神所体现出的爱国情怀，能极大地鼓舞斗志，催人奋进；其书法创作主张不时地折射出书法家强烈的民族气节；主张笔笔中锋、以正大气象立极的风格倾向体现出先生特有的学者风骨。深入挖掘于右任书法艺术中所包含的民族精神内涵，对当代大力弘扬中国传统文化，提振民族士气具有很强的现实意义。
关键词：于右任 中国书法 传统文化 民族精神 爱国主义
书法艺术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最为生动活跃的组成部分，是中华民族极其宝贵的精神资源。它和整个传统文化一起绵延发展，同步相应，通过书法艺术可以看到传统文化的种种精神与实质。①其中，以爱国主义思想为重要内核的民族精神便是中国书法艺术的一个特殊内涵。今天学习和研究书法艺术，不仅可以唤醒、激发青年一代对中华民族
辉煌灿烂的历史产生自豪感，将优秀的民族精神永久地溶化在他们的血液里，还会使国人对祖国更加繁荣昌盛树立坚强的信心。透过近代民主革命的先驱、真诚的爱国诗人、书法大师于右任先生的书法作品，我们能够强烈感受到民族精神的深刻内涵和巨大力量。
一 于右任书法作品的书写内容鲜明地流露出民族精神所体现的爱国情怀，鼓舞斗志，催人奋进
中国书法是汉字书写的艺术，其书写内容有着严格的讲究。书法作品的内容基本上以名言警句、散文名篇、经典句章等为主。读者在欣赏书法作品的同时，通过作品的文字内容可强烈地感受到中华传统文化的魅力，从而引起人们对中华文化的热爱。于右任先生的书法正是这样，其作品除了传递优秀的传统文化思想外，还着力表现以下积极的爱国思想内容，鼓舞着国人的精神，激励着千千万万中华儿女为祖国的强盛而努力奋斗。
（一）反对外敌侵略，保家卫国的民族气概。
中华民族自古以来就热爱和平，自尊自强，不屈服任何外来压力。每当外敌入侵时，便会自觉地在爱国主义旗帜感召下，团结御侮，共赴国难，誓死保卫自己的家园。②这种精神因素在于右任先生创作出的无数书法作品中也得到充分的体现。如于右任先生手书多个版本的民族英雄岳飞的词《满江红》『……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
谈渴饮匈奴血……』（图一）。笔画刚劲如屈铁，气势连贯，酣畅淋漓，给人一种荡气回肠之感。同时整幅作品用草书一气呵成，节奏强烈，跌宕起伏，何等痛快。再如草书书法中堂作品陆放翁诗『丈夫不虚生世间，本意灭虏收河山……三更抚枕忽大叫，梦中夺得松亭关……』（图二）。其作品的艺术感染力激励着多少优秀的爱国仁人志士为保卫国土而奋力拼搏。于右任先生爱国主义题材的自作诗词就更多了。流传于世的千万件作品成为后人学习书法、接受爱国主义教育的典范之作。
（二）匡时济世，与国家民族同呼吸、共命运
的忧患意识。于右任很早接受儒家传统文化教育时，就在心中洒下了伸张民族文化大义之种子。他对历代大义凛然的爱国者和仁人志士极其敬佩，尤其赞许顾炎武『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爱国精神。深深植根于其内心的革命思想，经常流露在其书法作品之中。如反映理学思想的『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反映大同思想的『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反映宇宙精神的『民吾同胞，物吾与也』等等。③忧患意识是中华民族爱国主义传统的理性升华。千百年来，当国家内政出现弊端，旧的体制阻碍生产力的发展，社会陷入混乱以及出现危机之时，许多仁人志士以天下为己任，敢为人先，勇敢地站出来，积极投身改革，拯救危机，以振兴国家，造福人民，不惜冒很大风险，甚至献出身家性命。④这种表现『忧劳可以兴国，逸豫可以亡身』等强烈忧患意识的警句，在书法大师于右任先生的笔下俯拾即是。如他的草书对联『合读书与革命为一事，以精诚和实学救众生』，如他饱含深情用楷书所书孙中山遗训『再接再厉，用能鼓动风潮，造成时势，推翻专制，创建共和，文奔走国事三十余年，毕生学力尽瘁于斯，精诚无间，百折不
回，满清之威力所不能屈，穷途之困苦所不能挠，苦志所向，一往无前，愈挫愈奋』。令人感动不已。他所写屈原绝句『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其忧国忧民的情怀跃然纸上。再如他以草书所写范仲淹的『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
而乐』，到陆游临终前的《示儿》诗词中嘱托后人
『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这些催人
奋进的名言，或全文或整句，以不同的书体、风格
被收入于右任先生笔墨之下，从而使爱国精神得到
广泛传扬。此外于右任挽孙中山先生联则更见其对
国家民族前途的忧患意识：『综四十年胼手胝足之
功，真是为生民立命，为天地立心，历程中，揖让征
诛，视同尘土；流九万里
志士劳民之泪，始知其来
也有由，其生也有自，瞑
目后，精神肝胆，犹照人
间。』将个人命运与国家
命运紧密地联系在一起，
是爱国书法家于右任先
生书法作品内容的重要
特征。
（三）怀乡思国，
渴盼两岸统一的志向追
求。于右任先生去台湾
后，怀乡思亲之情愈加
强烈，写了许多感人肺
腑的诗词。如《有梦》诗
中的『夜夜梦中原，白
首泪频频』，
⑤
如《书锺
槐村先生酬恩诗后》中
的『垂垂白发悲游子，
隐隐青山见故乡』，
⑥
再
如《望雨》中的『更来太
武山头望，雨湿神州望
故乡』。
⑦
一九五八年，
于右任感念当年『岁寒
三友图』之情景，吟诗
《补岁寒三友图遗字二
首》。其中『破碎山河
容再造，凋零师友记同
游。中山陵树年年老，
扫墓于郎已白头』，一时
盛传海内外。
⑧
于右任先
生作于一九六二年一月二十四日、二十五日的《望
大陆》更是影响深远，触动炎黄子孙灵魂深处之隐
痛。诗曰：『（天明作此歌）葬我于高山之上兮，望
我故乡。故乡不可见兮，永不能忘！葬我于高山之
上兮，望我大陆。大陆不可见兮，只有痛哭。天苍
苍，野茫茫，山之上，国有殇。』（图三）
⑨
其时，先
生重病在身，尽管用钢笔所写，但先生依然采用标
准草书的笔法、结构和字字独立的章法布局。看似
随意，其实却是『化境』的自然展现。其深厚的书法
功力和浓烈的思乡情感倾注笔端。于右任先生当年
手书的这首血泪涌注、情激山河的千古绝唱，令人
观后裂腹恸心，切身受到极强的艺术感染。学者评
价其已经超过陆放翁『但悲不见九州同』诗句的境
界和高度。二○○三年，时任国务院总理温家宝也称
其为『震撼中华民族的词句』。
⑩
先生在世之时眷恋
家乡、怀乡思国之情溢于言表。《望大陆》并非泛泛
的家国之情，而是深藏刻骨铭心的身世之痛。先生
生前见不到祖国的统一，死后还要葬于高岗，向大陆
遥望，真是死不瞑目啊！诗人借助这两句诗，表达
出许许多多和诗人有着相同经历的人们的心愿：他
们魂牵梦萦、心中无法释怀的正是海峡两岸的早日
统一！于右任的诗词，句句含泪；于右任的书法，字
字有情，激荡着每一个中华儿女的心。
本文发表于《书法》2018年01期
